自主战争,这种在规划、后勤、作战和情报等领域部署自主或半自主系统以促进或驱动的军事模式,势将颠覆长期确立的条令与参谋组织体系。
自主能力的部署已成为技术军事竞争的一个重要前沿,投入巨大。
俄乌战争和哈以战争都在展示半自主系统与工具在实践中的应用形态及其未来可能的演变方向。
批评声警告战争领域新兴技术周期性炒作的现象,以及将自主战争描绘成万能药的叙事;而支持者则关注阻碍其发展与部署的结构性和组织性障碍。
随着各国政府日益寻求在其军事、情报、法律、经济和社会战略中利用自主和半自主系统以进行威胁探测和管理,自主人工智能必将改变国家安全的关键原则。自主人工智能指的是那些旨在自主干预并追求编程设定或通过经验学习到的目标的系统,它们依靠内部模型或策略来选取符合目标的情境敏感行动。当情境转变或行动未能达到预期效果时,自适应智能体将更新其内部状态并相应选择后续行动。本质上,自主人工智能能够自主感知环境并选择适当行动以实现其目标。这不同于目前更普遍的非自主人工智能形式,后者仅在用户提示下运行,由用户输入而非任何预设程序目标所引导。试比较:一辆持续监控周围环境并据此自动更新其轨迹、修正航向、调整速度或避开道路障碍的自动驾驶汽车,与一个基于用户提示提供翻译或数据分析的聊天机器人。虽然自主人工智能能力在国家安全领域的应用前景广阔,但将这些能力融入军事战略在美中技术军事竞争中尤显重要。
自主战争,这种在规划、后勤、作战和情报等领域部署自主或半自主系统以促进或驱动的军事模式,势将颠覆长期确立的条令与参谋组织体系。人工智能驱动的决策流程、情报分析机器人、能实现优化供应链管理的智能体以及推动防御准备的预警系统,所有这些都正日益受到大国的寻求并得到应用。具体而言,整合这些自主能力可能导致一个近乎完全由人工智能驱动的指挥控制系统——该系统能够自主摄取并融合多源情报、探测敌方进攻准备、调整弹药库存以满足作战需求,并实时规划协调动能打击和并发网络行动。这将极大提升军队实施多域作战的能力——即同时整合所有作战域的能力以实现战术和战略优势。在大多数设想的这种将人工智能融入军事决策与执行的模型中,预期人类仍将参与其中。然而,这种存在是否等同于有效的监督,抑或仅仅是象征性的确认,仍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并将需要新的伦理框架来建立问责制。
自主和半自主系统的部署与全面整合不仅将压缩战略和战术层面的决策时间线和杀伤链;自二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主导着技术研发,这是其全球战略的关键支柱。在战略竞争时代,各个大国都力图避免遭受科学与技术上的突然袭击。美国则旨在防止出现其他国家在众多军民两用技术创新方面超越美国的情景。
美国一直在大力推进用于军事应用的自主人工智能能力。一个例子是美国国防部的“复制者”(Replicator)计划,目前已进入第二阶段,该计划已开始向作战人员交付“全域可消耗自主系统”。该计划被明确描述为一项战略工作,旨在通过大规模生产、低成本且可消耗的自主系统来对抗解放军的数量优势(包括舰船、导弹和人员的数量)。此外,2025年3月,美国军方授予私营公司Sandtable一份价值3800万美元的合同,以支持其进行自主人工智能能力(重点是推理、学习、规划和执行)的研发。这两个项目展示了自主战争范式的广度。
用于战争的自主人工智能的发展已不再是推测性的,正被积极用于减少在情报融合、目标跟踪和后续行动建议等任务上耗费的时间。尽管具体工具被整合的程度仍不透明,但已有一些有趣的案例研究表明了自主系统在现代战争中的相关性。在乌克兰,受战争推动而蓬勃发展的无人机产业生产出了诸如Gogol-M “母舰”无人机这样的产品,它可以携带第一人称视角(FPV)攻击无人机;这些攻击无人机一旦投放,便无需人工控制即可执行任务,搜索并攻击预设目标。与此同时,在乌克兰“蛛网”(Spiderweb)行动打击群中不可或缺的无人机,采用了能在俄罗斯无人机干扰导致其与人类操作员失联时自主导航飞向目标的软件。
在以色列-哈马斯战争中,以色列国防军(IDF)部署了系统,能够根据居住、行为和通信数据自主识别潜在的哈马斯和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PIJ)目标。这些系统是自动化的,与传统的“生活模式分析”(需要大量人类分析员的参与和判断)有显著不同。例如,以色列军方颇具争议的“薰衣草”(Lavender)系统,根据其处理的数据给个人分配一个嫌疑分数。尽管从程序上,在执行打击前仍有人类在环中把关,但有报道显示,在许多情况下,尽管其假阳性率很高,但在执行打击前只进行了最低限度的核查。据报道,“薰衣草”系统还辅以一个非官方称为“爸爸在哪儿?”(“where’s daddy?”)的工具,该工具追踪被“薰衣草”标记的个人,并在其进入住宅(被认为是打击的恰当时机)时提醒分析员。同时,“福音”(Gospel)系统被用来识别可能与武装活动相关联的建筑和基础设施,其依据是无人机画面、信号情报、开源情报和人力情报。
尽管人工智能/机器学习(AI/ML)取得了显著进步,但能够端到端自主决策的完全自主系统目前在任何军事战区都尚未投入使用,当前的自主系统仍需要大量人力参与。围绕最终决策、交战规则和任务约束的伦理问题将意味着人类在军事决策和行动中将继续保有监督权。然而,如果美国开始部署监管最少的智能体并可能获得战场优势,其他国家可能因害怕落后而被迫效仿。仓促部署自主智能体将是有害的,因为欺骗、数据污染和对抗性攻击等行为可能本身演变为一种战争策略。
对于自主战争的前景与风险,质疑者依然存在。例如,一些智库学者警告过关于新兴技术及其对战争范式影响的炒作周期,尤其是将其描绘成“无菌”或更“洁净”、能减少附带损害和人员伤亡的叙事。批评的声音也指向了那些受硅谷支持的蓬勃发展的初创公司,它们将此范式转变视为颠覆传统国防巨头的机遇。支持者则主要关注阻碍自主战争的组织性和结构性障碍,包括军方缺乏大规模且稳健的计算基础设施。在当前战略竞争环境下,美国将继续积极寻求自主人工智能能力及其优化部署。最终,自主战争领域的竞争优势可能不仅取决于能否有效部署强大的自主系统,更取决于各方在多大程度上能将人类判断力融入其战略和作战框架,以减少假阳性和错误判断。
参考来源:thesoufan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