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微信改版、头腾大战，微信创始团队成员陆树燊这么说

陆 树 燊

小鸿科技合伙人&COO，微信创始团队成员，前支付宝产品经理，36氪、虎嗅、知乎等各大科技媒体专栏作家，并多次受邀在混沌大学、百度公司、猎聘网等商学院和企业授课。

“其实，我之前就接受了《新京报》的电话采访。”在6月20日微信订阅号改版之后，已经有部分媒体找到了陆树燊，想了解一下这位微信创始团队成员的看法。虽离开多年，但这位产品经理说起微信时，依旧鞭辟入里，一针见血。

离开微信后，陆树燊曾入职支付宝，之后一直活跃在O2O领域的创业前线，并发表过《微信发展简史》、《支付大战简史》等深度长文。在工作之余，陆树燊还是一个“眼观世界，热爱历史”的男青年。

本次刷屏的采访，陆树燊不仅谈了微信改版，还发表了关于“头腾大战”、“微信、支付宝布局”等行业热点的看法，同时分享了有关创业和个人学习的相关经验。

微信改版：这是必然发生的

刷屏：陆老师，您是微信创始团队的成员，请问当时主要扮演什么角色？

陆树燊：加入腾讯广研后，我参与过QQ邮箱、微信客户端、微信支付、开放平台和公众平台的建设。

刷屏：那您从什么时候感觉到，微信已经是一个成功的产品了？

陆树燊：在增加了语音功能之后，微信实现了第一次用户增长；发布5个月左右，增加了“附近的人”的功能，微信出现了相对可观的用户增长；发布433天，用户达到一个亿了，取得这样的体量后，就觉得微信已经是一个大家认可的产品了。

刷屏：说到微信，您在朋友圈中评价微信改版为“丢掉了偶像包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评价？

陆树燊：微信这次改版，可以说是必然发生的。

一年之前，就有微信的同学跟我有过相关讨论，这次看到呈现出来的页面跟之前聊得差不多。针对一些朋友吐槽的“长按功能未完成”，其实可以把它理解成技术男的冷幽默，微信这种小彩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刷屏：您是否看好微信改版后，订阅号信息流呈现方式？

陆树燊：首先，此次微信订阅号的改版，只是改变了信息的呈现方式，准确的说是采用了时间线（timeline）模式，并不能称之为信息流（feeds）。

其次，微信发布之初，是通过对话流的方式引入公众号的，类似于今天的服务号和好友对话，后来把订阅号和服务号分列，直到改成具有被忽略属性的小红点，这一方面使得订阅号入口隐性化，另一方面用户阅读文章的动线过长，需要四步才能完成阅读。

当前，内容竞争已趋于红海，在供过于求的现状下，大号的话语权过大，有了足够多粉丝的大号，即便写出了差的内容，也会有大量的阅读量。

改版后，订阅号的呈现方式更加彰显公平，小众创作者的优质文章露出几率增加。当然，大号也要坚持优质内容的生产，从而使得内容创作生态的不断良性发展。

刷屏：此次微信订阅号改版后，凸显了头条的“标题+封面图”的作用，会不会出现很多订阅号出于抓取用户眼球、争夺用户流量，致使标题和图片“流于低俗化”，而不是您说的“内容创作生态良性发展”？

陆树燊：改版后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公众号为了抢眼球在头图和标题上玩花样，但这种标题党其实一直存在。而这次改版，恰恰是为更多的个体内容生产者赋权，给予每一个优质内容更多的“露脸”机会，其初衷是促进优质内容的良性生产。

刷屏：有人评价“订阅号逐渐今日头条化”，您觉得订阅号是否会利用微信的社交关系，像今日头条一样引入算法推荐机制？

陆树燊：首先，如上所言，此次改版后订阅号的呈现方式和头条的信息流本质是不同的。

其次，微信是没有算法和中央推荐机制的，是去中心化的，即使有基于社交关系的算法，也会应用在看一看，而不会影响订阅号的使用。

其实，这也是微信和头条的区别。头条是上帝逻辑，不断的向你推送它认为你喜欢的内容，纵容人的感性需求。但人也是有自我进化的需求的，这种纵容人性的做法，会使得人完全失去自律的机会。

头腾大战：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刷屏：近期头条和腾讯在短视频领域掀起了“头腾大战”，您怎么看？

陆树燊：我觉得创业者可以拥有不断挑战巨头的机会，这是好事。

但是，这次我看朋友圈很多人把“头腾大战”看做是第二次“3Q大战”，是不准确的。“3Q大战”时，360本身的行业口碑虽然没有那么好，但冲突发生时行业里一边倒的批评腾讯。

这一次的“头腾大战”却刚好相反，虽然很多用户喜爱甚至沉迷于抖音，但大量的行业从业人员、互联网观察家还是站在腾讯一边的。甚至有人认为腾讯的有些做法太克制了，直接把头条系所有产品封杀就好了。但腾讯却并没有这么做，这对整个互联网生态和用户体验来说是利好的。

另外，腾讯和微信是依据监管的要求，不允许传播没有“视听许可证”的产品，包括微视、快手、微博、映客、花椒、美拍、西瓜、火山、抖音等等，但抖音方面则坚称是腾讯封杀了它。那么，如果腾讯是根据规范做出了“封杀”行为，那抖音和今日头条是在挑战谁呢？如果腾讯是找了一个借口，那抖音为什么不联合其他短视频应用，一起反抗腾讯呢？这是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刷屏：有人说头条系的产品是迎合了人性之恶的，那么您是如何看待头条系产品的？您认为是否应该从监管层面应该对头条系产品进行控制？

陆树燊：技术可以没有价值观，但是人必须有价值观。

作为创业者来说，创业都必然会经过“野蛮生长”的阶段。头条的推荐机制，忽略了人性底层的自我约束，自我进化的需求，因此对整个社会的良性发展作用有限。如今头条已经有如此巨大的体量，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头条或许应该思考自身的社会责任感了。

这是企业创新过程中的必然阵痛，不能因噎废食，彻底扼杀；要相信企业的自我调整和自我优化能力。企业要想活的更久，必须主动承担更大的社会价值。

就我个人感觉而言，现阶段，或许是头条应该想想自己的梦想在哪里。

创业：把技术应用到场景中

刷屏：您自己目前也在创业，方便介绍一下吗？

陆树燊：我现在在做的公司叫小鸿科技，是给故宫、长城、颐和园等这些知名景区提供智慧旅游解决方案，用科技助力文化复兴。

刷屏：您之前的经历是否对创业有帮助呢？

陆树燊：我在微信团队后期参与了微信支付、卡包这样的业务，当时我就意识到，纯粹的互联网机会已经没了，未来的趋势是整个行业的互联网化。后来我加入支付宝就是这个逻辑，我希望把产品和技术应用到具体的社会商业场景中去。创业后一直在做OTO、互联网＋，参与产业升级，也是沿袭了这个判断。

刷屏：说到过去的经历，您在被称为神级产品的“微信”及被誉为新四大发明的“支付宝”都工作过，能不能从亲历者的角度跟我们聊聊它们的竞争？

陆树燊：企业都是有自己的基因的，腾讯做不好电商，阿里做不好社交，这都与基因有关。两者之间的相互“越界”其实都是战略层面的不甘心。

支付宝从2013年就开始着眼社交，几番尝试之后，去年已经放弃了。这是一种“明知山有虎”的努力。但是，支付宝经过十年的小微金融的积累，其优势已经不是微信短时间内可以撼动的了；反观腾讯，投资了美团、京东、滴滴、猫眼等场景产品，构建外部的产品生态，延伸了支付场景。

同时，微信支付入局打破了支付宝对移动支付市场的垄断，着眼于水、电、煤，也培养了用户的移动支付习惯。蛋糕越做越大，每家分到的利润也会增加，移动支付还有可观的发展前景。

刷屏：您在这两家公司都是负责产品，现在又着眼于文化旅游，那如果选一个历史人物做产品经理，您觉得谁最合适？

陆树燊：每一个成功的帝王，都是成功的产品经理。比如，李世民和朱元璋。李世民出身贵族，豁达开明，朱元璋从底层奋斗，有劳模属性。这两个人在管理风格上是孑然不同的，但都部分反映了产品经理的个性。

当你做TO C产品时，需要更多的脑洞，就要广泛纳谏，不能过多设限；而TO B产品相对保守和规范，这就要求产品经理更加严谨和严格。

今天互联网一直在谈用户思维，其实这并不新鲜。我在看《贞观政要》的时候发现，如果要做一个儒家意义上的圣君，一定要树立“民贵君轻”的民本思想。如果皇帝就是产品经理的话，那么大臣就是开发团队，百姓就是用户，从这个角度来说，用户思维其实已经存在了两千多年。

刷屏：相对于其他的微信团队成员，您之前好像很少有公开的露面，为什么？

陆树燊：微信团队一直都是很低调的，这些都是龙哥（张小龙）的影响，我一直也比较信奉行胜于言。后来创业的经历，我有了不同的思考。几年前我在混沌大学讲过一次课《企业家为什么要做网红》，我认为时代有所转变，信息的时效性越来越强。人在还未成功时说的话更有价值，等到你成功了，外人很容易认为你说的是假话。我现在比较信奉“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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