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向多层级网络战理论：防御与主导的元博弈论范式》2025年最新43页

网络战已成为现代冲突的核心要素，在多域作战中尤为突出。作为一个独立且关键的战略域，网络战要求将防御性与进攻性技术整合为连贯的战略体系。既有研究多侧重于孤立战术或碎片化技术，而整体性理解对于有效资源配置与风险管控至关重要。博弈论为此提供了统一框架——它不仅能够建模攻防交互，更为均衡分析、风险评估与战略推理提供量化工具。结合现代人工智能技术，博弈论模型可实现从政策战略到作战战术乃至技术实施的多层级网络战策略设计与优化。这些模型捕捉了冲突中的悖论逻辑：更多资源未必转化为更大优势，非线性动态主导结果走向。为阐释该方法，本章通过“红网”合成网络冲突案例，演示博弈论方法如何刻画网络作战中的相互依存关系。最后提出未来研究方向，包括韧性构建、跨层级规划以及人工智能在网络战中不断演进的作用。

网络战的定义与关键特征

网络战指国家或组织化实体为破坏、损毁或夺取对手数字及物理基础设施控制权而实施的战略级网络攻击行为。此类行动旨在削弱国家安全、破坏民用基础设施并扰乱经济体系。常见目标包括政府网络、金融机构与关键公用事业——所有这些对现代社会运转至关重要。网络战主要攻击目标是在公共与私营部门均发挥关键作用的系统与服务，包括政府网络与军事系统、电网与供水系统等关键基础设施，以及医疗与通信等基本民生服务。通过聚焦这些目标，攻击者意图造成大规模瘫痪与混乱。

网络战采用多种复杂手段达成目标。恶意软件攻击（含病毒、勒索软件与木马）常用于渗透与攻陷系统；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通过流量过载使服务器瘫痪；网络间谍作为另一关键战术，涉及窃取军事情报或企业机密等敏感信息。某些情况下采用混合战术，将网络作战与实体军事行动结合以增强整体冲击力。网络战的影响可能深远且具破坏性：能源、交通与医疗等基本服务可能中断，造成重大社会经济损害；金融体系可能失稳，引发广泛经济后果；社会虚假信息活动可能削弱公众信任与凝聚力，加剧攻击造成的损害。因此，网络战已成为现代冲突中的关键威胁，亟需健全的预防与缓解策略。

网络战的当前态势

当今网络战的特征表现为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包括黑客活动分子、恐怖组织与犯罪集团）的威胁升级。这些实体日益部署网络战术以施加影响力、破坏系统并达成目标。典型案例包括朝鲜“拉撒路集团”针对加密货币平台的攻击造成重大财务损失并暴露数字金融系统漏洞；2008年格鲁吉亚冲突期间俄罗斯使用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展示了地缘政治紧张中网络工具的滥用[14]；“震网”事件仍是国家行为体使用网络战破坏关键基础设施的标志性案例，尤其针对伊朗核浓缩计划[16]。现代战争涵盖空、天、陆、海与网络等多域，需要整合各域独特优势的协同战略。网络战已成为这些多域军事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2007年以色列“果园行动”典型案例中，网络能力被用于瘫痪叙利亚防空系统，为成功空袭核设施创造条件。在此类多域作战中，必须战略性地规划网络与非网络行动，确保每项行动能放大其他域创造的优势。这种跨域作战规划在现代网络战中至关重要，它使部队能够实现协同效应并保持对敌战略优势。

网络战的重要特征之一是匿名性及攻击归因困难。网络空间的匿名性与去中心化特性使攻击者可隐匿身份，加大威胁识别与响应难度。这种归因缺失不仅延误及时响应，更加剧地缘政治紧张——各国难以判断攻击源自敌对国家、代理组织还是独立行为体。网络空间作战的另一界定特征是其部署成本相对较低但潜在影响巨大，使之成为战争中的双刃剑。积极面而言，低成本战略可产生显著效果：例如精心设计的钓鱼活动或勒索软件攻击能破坏关键基础设施、窃取敏感数据或引发广泛恐慌，且无需大量资金投入。然而该特性也带来重大挑战：资源有限的对手可利用相同策略造成重大损害。因此，这种动态增加了特定资源或关键行动改变冲突天平的可能性。

网络战的另一特征是技术快速演进。随着对手日益利用人工智能与机器学习等先进技术，网络威胁复杂性持续升级。这些工具使攻击者能提升作战精度、规模与影响，令防御方更难以维持有效反制。在此动态环境中，网络战类似永恒的猫鼠游戏，攻防技术协同演进。能开发最先进工具与技术的一方常获得显著技术优势。然而，网络战的关键因素在于能否在任务中有效操作化这些技术。技术在网络战术与作战中的战略部署与整合对决定结果起决定性作用。因此，当前网络战态势不仅需要网络安全技术与措施的持续创新，更要求这些工具的规划、管理与运用方式实现战略级进步。

经典战争理论以克劳塞维茨理论与孙子原则为典范，二者为理解冲突的艺术与科学提供基础框架。克劳塞维茨理论植根于卡尔·冯·克劳塞维茨的开创性著作《战争论》[11]，提出了理解冲突动态的综合框架。该理论的基石是“非凡的三位一体”，强调政府、军队与人民之间的相互作用，指明战争既是军事行为亦是政治与社会行为。克劳塞维茨还提出“战争迷雾”概念，指军事行动中固有的不确定性与不可预测性。这种不确定性使决策复杂化，要求适应力与韧性。“重心”是另一关键原则，代表对手力量的关键来源或努力焦点，一旦被瞄准可导致决定性结果。最后，该理论论述“摩擦”——众多破坏计划阻碍作战的不可预测因素，强调灵活战略与强有力领导的必要性。

孙子的《孙子兵法》提供了永恒的原则集合，优先考虑战略、适应性与心理敏锐性而非蛮力[52]。其教导核心是欺骗概念，断言所有战争根本源于误导。通过误导敌人，指挥官可获得决定性优势。同样重要的是对己方与敌方的了解。孙子有名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外，这些原则强调速度与适应性的重要性，主张迅速果断的行动以及随条件演变调整战术的灵活性。这些思想强调战略作为不经直接冲突而制服敌人的手段，重视效率与精妙算计而非持久交战。随着战争演进，现代理论日益关注系统级动态与先进技术整合。该范式的关键概念是信息主导，强调获取并保持对作战环境高级认知的重要性。这种主导实现更有效决策、精确打击并减少“战争迷雾”。利用实时情报与网络通信系统，作战效能显著提升[48,49]。

网络战对作战理论的迫切需求

尽管网络战作为关键冲突领域日益突出，但仍显著缺乏统一理论支撑该领域作战。作战层面常被忽视，因现有研究多聚焦战术与技术层级，例如改进特定攻防技术。大量关注投向蜜罐配置、入侵检测方法与大型语言模型应用以增强检测能力等技术[55,67,66,65]。然而较少强调作战层考量——如何有效利用这些技术与科技在网络作战中取得成功结果。主要挑战在于文献主要聚焦特定事件或狭窄技术层面。发展作战理论需要整体视角与对网络冲突基本原则、目标与动态的系统性理解。此外，网络战与传统冲突形式存在根本差异。它运作于无形、全球性与去中心化的领域，涉及从国家到非国家群体的广泛行为体。例如网络域归因困难：攻击者可掩盖身份或使用代理，使报复与问责高度复杂。这导致信息有限且常不完整，加剧网络作战中的决策挑战。

网络战作战的另一挑战源于与陆、空战等传统域整合的需求。这在多域战中尤为关键，网络与其他域需协同工作以增强彼此作战，达成核心高层目标。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网络作战常模糊战争与和平的界限，通常发生在传统武装冲突阈值之下。这些独特动态要求理论框架能够应对关键问题，例如威慑、升级与建立网络空间特有的国际规范。技术快节奏演进增添另一层复杂性。作战框架必须灵活适应，容纳人工智能[28,22]与量子计算[30,42]等新兴技术。这些技术不仅增强现有能力，还引入新风险或加剧网络域当前漏洞。例如，预测人工智能驱动系统如何改变攻击策略或量子计算如何破坏加密方法，对有效作战至关重要。发展统一网络战作战理论对应对这些挑战势在必行。该框架必须提供系统方法以理解与协调网络作战，同时适应网络域独特且不断演变的特性。唯有通过全面理论，决策者才能有效协调战术、技术与战略，在现代冲突这一关键领域达成目标。

迈向网络战理论

网络战全面理论的缺失在学术与战略领域均为重大空白。发展此类理论对理解网络冲突独特动态、指导有效政策制定与应对未来挑战至关重要。随着网络战日益成为全球安全的核心要素，健全理论框架已非奢侈品而是必需品。发展网络战理论需要能解释网络空间独特特性、整合传统战争理论原则并适应数字冲突快速演变本质的框架。有前景的方法可借鉴系统论与博弈论，以捕捉网络空间内涉及多元行为体、先进技术与广泛漏洞的复杂交互。

将卡尔·冯·克劳塞维茨的战争原则适配至网络域提供了特别引人注目的基础。克劳塞维茨框架[54]及其“非凡的三位一体”行为体（人民、军队与政府），在概念上与网络空间国家行为体、非国家行为体与基础设施的相互作用契合。该三位一体可通过系统论视角解读，强调相互依赖性、反馈循环与涌现行为。此外，战争固有不确定性—— 克劳塞维茨“战争迷雾”概念——与网络作战不可预测的动态性质共鸣，其中信息不全与欺骗盛行。将博弈论整合入此适配的克劳塞维茨模型，提供了分析网络行为体间战略交互的工具，各行为体具有不同目标与信息层级。博弈论概念[29]如纳什均衡、信号传递与讨价还价动态，可阐明网络冲突如何展开、升级或威慑如何管理，以及如何在充满不信任的领域促进信任或合作。

该框架不仅提升战略清晰度，更为网络战有效政策与作战决策提供基础指南。它跨越多层级决策运作：从塑造网络威慑策略与技术投资的政策层，到进行总体网络冲突规划的战略层；在作战层指导网络防御与进攻行动协调；在战术层帮助优化具体行动如入侵检测、反欺骗与自动化响应机制。博弈论框架为建模网络战政策、战略、作战与战术层级的对抗交互提供结构化方法。然而鉴于现代网络作战的复杂性与速度，仅靠人类决策不足胜任。基于代理的技术与人工智能技术结合可通过自动化分析、策略开发与实时响应机制减轻此负担。这些模型模拟网络行为体（含攻击者、防御者与中立实体），使用博弈论原理预测与反击对抗行为。博弈论、人工智能与基于代理建模的结合促进决策主导——始终在速度、机动与适应上超越网络对手的能力。通过自动化网络战决策关键方面，这些技术实现更快速、更智能、更具韧性的网络防御，确保在快速演变威胁态势中保持主动与自适应安全姿态。